土耳其海空军之间的丢人乌龙1974年塞浦路斯海域上演的海天误杀

1974年7月21日下午15时30分至16时,驻安卡拉穆尔特空军基地的土空军第141、第191战斗机中队、第111和第112战斗轰炸机中队的数十名飞行员在东地中海岛国塞浦路斯打了一场舒心快意的大胜仗。他们以损失3架飞机的较小代价击沉和重创了3艘敌驱逐舰!当飞行员们喜气洋洋地驾机返航时,可以清楚地看到1艘驱逐舰已经几乎完全丧失动力,正在海面上痛苦地挣扎,看样子沉没就是分分钟的事情,而另外2艘受伤也不轻,正施放烟幕狼狈逃跑。毫无疑问,它们已经完全丧失了战斗力,甚至能不能修复都是很可疑的。

当飞行员们容光焕发地返回因吉尔利特空军基地时,受到了英雄凯旋般的盛大欢迎。基地指挥官和闻讯赶来的政府官员纷纷对他们的出色表现赞不绝口,并且满口答应要给他们立功嘉奖。但到了第二天早上,一个消息如五雷轰顶般地让昨天还被官方和舆论赞誉为“民族英雄”的飞行员们目瞪口呆,他们炸的那3艘敌舰是不折不扣的土耳其海军的战舰!“科卡特佩”号驱逐舰被击沉,另外2艘重伤,土水兵和海军陆战队共阵亡67人,死伤总数近200人!接踵而来的死伤海军官兵家属的控诉、原地一百八十度掉头的舆论无情的指责把数十名飞行员和土海军推上了风口浪尖。

但很快所有人都闭嘴了,甚至连“科卡特佩”号也成了在风暴中因机械故障失事沉没。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时间回到7月21日中午,地中海岛国塞浦路斯西南的美丽海滨城市帕福斯一片死寂。这座历史悠久的古城在希腊神话中,是执掌爱与美的女神阿芙罗狄蒂(即罗马神话中的维纳斯)的诞生地。公元前12世纪当地人就在此为她建造了庙宇祭祀她,这里到处是古希腊文明留下的别墅、宫殿、剧院、要塞和墓地等各种文化遗迹。

7月本该是当地旅游旺季,往年这时大大小小的海滩上早就挤满了从欧美来度假的人群,沿海也到处是载着游客的游艇和小帆船往来穿梭。但今天的帕福斯海滩和海面空无一人,海滩上则到处是铁丝网、反坦克三角锥和战壕。3艘土耳其海军的驱逐舰就在海岸线目视范围内气势汹汹地往来巡逻,其中包括了土海军旗舰,美制“基林”级驱逐舰“科卡特佩”号及其2艘姊妹舰“阿达特佩”号和“卡克马克元帅”号,3艘战舰炮口直指港口,摆出了一副随时要将这座小城夷为平地的架势。

事情的起因还得从1974年7月15日塞浦路斯发生的武装政变说起。由于历史原因,塞浦路斯的居民有六成是希腊族(以下简称“希族”),另外四成是土耳其族(以下简称“土族”)和其他少数民族。希土两族长期以来以希腊和土耳其作为自己的后盾,以“自卫”的借口各自建立了民团性质的武装,双方势如水火,互视对方为杀父仇人,形同敌国。

作为英国的殖民地,塞浦路斯在英国殖民统治的时期双方虽然没有爆发大的件,但小规模的冲突却一直不断(“带英”祖传的“搅屎棍”传统艺能)。二战后塞浦路斯获得独立,民选的联合政府政府一直小心翼翼地在两族之间保持微妙的平衡,以免激怒任何一方。

1967年,希腊军方在美国中情局的暗中支持下,利用国王康斯坦丁二世与左翼政府间的矛盾(国王不甘心当“橡皮图章”想要“亲政”,政府不许国王“亲政”)发动军事政变,颠覆了民选的左翼政府(最大的理由是政府有希腊参政);旋即又架空了国王(军方同样不希望国王“亲政”),迫使其流亡国外,大权独揽的军方成立了军政府。但正如同几乎所有的军政府都无法解决国内的矛盾一样,希腊军政府也很快陷入了内外交困的地步。在这种情况下,军政府就打起了煽动国内民族主义情绪以缓解自身危机的主意,塞浦路斯是个现成的搞事地点。

军政府想的很简单,在塞岛搞一次政变,推翻联合政府,成立亲希腊的政权,让土族人靠边站,最终让塞岛与希腊合并。这样子肯定会在赢得大量支持,国内危机也就迎刃而解了。至于土耳其的反应,军政府一厢情愿地认为希腊和土耳其都是北约成员国,美国不会坐视两国发生武装冲突,肯定会出面调解,只要己方造成了既成事实,土耳其和美方最终都只能认账。于是在1974年7月15日,希腊军政府暗中策划并支持塞国民警卫队(以下简称塞军)发动了政变。

但令希腊军政府做梦也没想到的是,土耳其的反应很快,在塞岛政变后,不但立即在政治上谴责政变,而且还迅速调集兵力,准备采取军事干预。7月20日,土军陆海空三军一起出动,以保护土族为由发起了入侵塞岛的“阿提拉”行动。

土军第一天就有3000人和20辆装甲车在土族武装的配合下在塞北部的港口凯里尼亚附近的彭特米利海滩实施登陆,土军凭借着猛烈的火力很快挫败了塞军发起的反登陆行动,在滩头建立了稳固的桥头堡,准备次日继续向这里投入部队。仅1万多人的塞军在土军眼里根本不值一提,但塞军的后台希军下一步会采取什么行动就成了土军最关心的问题。

土耳其的海空军加强了对希腊沿海地区的搜索并派出大批舰艇和飞机在爱琴海游弋,对希腊实施威慑。7月21日上午,土军收到了塞岛土族武装发来的可靠情报,在帕福斯附近发现一支希腊舰队! 这支舰队其实是希腊海军的登陆舰“莱斯沃斯”号(美制LST型坦克登陆舰),该舰当时载运500名希腊海军陆战队前往塞浦路斯进行换防(塞岛有希腊驻军)。但该舰在海上时,由于接连发生塞岛政变和土耳其欲入侵塞岛,使得该舰一直在爱琴海上转悠等待事态平息。7月19日该舰才进入阿莫乔斯托斯港,20日凌晨该舰突然接到了土耳其入侵的消息。“莱斯沃斯”号立即载着回国的部队启航离港,但几个小时后,希腊海军司令部又命令该舰把换防的部队再拉回去以加强塞岛希族的力量。

几经折腾,该舰的行踪就被在塞岛周边海域侦察的土耳其空军301中队的S-2E反潜巡逻机发现了。

“发现敌舰!”兴奋的飞行员立刻向基地报告这一情况。但由于担心遭到希腊空军战斗机的攻击,该机没有长时间对希腊军舰实施跟踪监视,而是在报告了发现希腊军舰后,就迅速拉开距离,远远地使用雷达进行监视,随后该机说根据雷达显示有“4艘希腊驱逐舰正掩护7艘运兵船向塞岛驶去”。这里需要说明的是,当天塞浦路斯以西海域有雾,而且这一海域常年都是国际航运要道,各国的民用船只和军舰往来穿梭不断,这些因素使土军飞机发生了误判。

土军指挥部被希军如此大规模的“增援”震惊了,为了核实情况,土军又派出了第184侦察机中队的RF-84侦察机去复核,虽然侦察机没能找到传说中的希腊舰队。但“庞大的希腊舰队正驶往塞岛”的传言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为了截住希腊方面的增援舰队,土军指挥部命令正在梅尔辛港待命的3艘驱逐舰——“科卡特佩”号、“阿达特佩”号和“卡克马克元帅”号立即起航前往帕福斯巡弋,发现敌舰立即拦截。

“科卡特佩”号、“阿达特佩”号和“卡克马克元帅”号3艘驱逐舰在接到命令后就立即起锚直扑帕福斯。这3艘驱逐舰都是70年代初美国军援土耳其的“基林”级驱逐舰,虽然是二战末期的老舰,已经有近30年的舰龄,但在经过多轮现代化改造后,性能仍然不错,是美国援助北约成员国的主要舰艇,希腊、土耳其等国都有装备“基林”级驱逐舰(包括在地中海的美国第五舰队也装备着大量的“基林”级驱逐舰)。但这给后来土军进行敌我识别带来了很大的困难和麻烦。

“科卡特佩”号的前身为美国海军“基林”级驱逐舰DD-861“哈伍德”号,1944年10月29日在伯利恒钢铁公司开工,1945年5月22日下水,1945年9月28日正式服役,1971年12月17日被移交给土耳其海军,改名“科卡特佩”,舷号D354。

“阿达特佩”号的前身为美国海军“基林”级驱逐舰DD-872“弗罗斯特·罗亚尔”号,1944年10月29日在纽约(斯塔滕岛)海军造船厂开工,1946年1月17日下水,1946年6月29日正式服役,1971年3月27日被移交给土耳其海军,改名“阿达特佩”,舷号D353。

“卡克马克元帅”号的前身为美国海军“基林”级驱逐舰DD-853“查尔斯·H·罗恩”号,1945年9月23日在昆西海军造船厂开工,1946年3月15日下水,1946年9月12日正式服役,1973年9月21日被移交给土耳其海军,改名“卡克马克元帅”,舷号D351。

土耳其方面一面加强了对塞岛周边海域的监控,一面宣布其海空军封锁整个塞岛沿海地区,并且宣称要对胆敢进入封锁区的一切外国船只和飞机采取武力驱逐乃至攻击。由于土空军长时间没能发现所谓的希腊舰队,为了推卸责任,空军高层开始在媒体上散布希腊舰船把旗子换成土耳其国旗,并使用懂土耳其语的无线电操作员以欺骗土空军等舆论。空军做梦也没想到他们的这个小把戏最终将把自己和海军都给坑了。

7月21日中午时分,驻安卡拉穆尔特空军基地的土空军第141战斗机中队接到了上级的命令,要求他们立即做好出击的准备,前往塞岛帕福斯港去歼灭那里的希腊舰队!由于希土之间的世仇,土空军士气很高,纷纷高呼要给希腊人一点颜色看看。

地勤人员冒着酷暑以最快的速度给141中队的16架F-104G“星战士”战斗机加满油并装上了炸弹,每架F-104机腹下都挂载1枚美制MK117型750磅炸弹。第一攻击波的指挥官是141中队中队长纳米克·凯末尔·阿西奇少校,出发前阿西奇少校和飞行员在听取任务简报时就已经接到了上级的命令:“帕福斯港是战区,我方舰艇不会进入这里的!你们到了那就给我放心大胆地炸!”

另外,上级还向其交待说希腊人非常奸诈,他们多半出动和土军同型号的美式舰艇,并且在军舰上悬挂土耳其国旗以“瞒天过海”,甚至可能会使出在无线电里用土耳其语喊话,以迷惑土军飞行员等等下三滥的招数。

14时43分至51分,141中队的16架F-104战斗机全部起飞,编队直扑帕福斯港!从安卡拉到帕福斯只要飞24分钟,为了避开希腊和塞浦路斯方面的雷达,编队在进入公海后就下降到距离海面仅20米的超低空飞行。在141中队起飞后,穆尔特基地的地勤立即开始为第2攻击波的112中队的F-100“超级佩刀”和191中队的F-104“星战士”加油挂弹。

途中编队遭到了1艘驱逐舰的防空炮火的射击,但阿西奇少校接到的命令是不要管在途中遇到的任何敌舰,141中队的任务就是去攻击帕福斯港的希腊舰队。所以土机编队没有掉头去攻击开火的驱逐舰,而是继续向帕福斯飞去。但此次攻击给土军飞行员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那就是希腊军舰果然驶往塞岛了!

当第一攻击波抵达帕福斯外海时,飞行员几乎第一眼就看到了那3艘正在港口附近游弋的驱逐舰!那些军舰几乎已经是贴着海岸线。但是……等一下!好像军舰的桅杆上飘扬着土耳其的星月旗?军舰看上去显得很“友好”,并没有展开对空队形,高射炮也没有对空开火。这是怎么一回事?飞行员立即向阿西奇少校报告了这个奇怪的情况。虽然有了上级的预防针,但阿西奇少校还是被这几艘军舰的“障眼法”给迷惑住了,他命令部下暂停攻击,然后使用无线电再次向基地要求确认是希腊军舰,基地的回复既短又快:“这3艘都是希腊军舰,他们伪装成我方战舰,大家往死里打!”

3艘土军驱逐舰在抵达帕福斯港外后,没有遭遇到希军或是塞军的任何抵抗,也没见到什么希腊舰队,海面上空荡荡的,连海鸟都见不到几只。编队旗舰“卡克马克元帅”号向基地报告情况后,上司告诉他希腊舰队可能因为某种原因还没到,让3艘驱逐舰在帕福斯港外“守株待兔”。

土海军司令部此时此刻犯下了严重错误,未将此情况通报空军,甚至没有给3艘军舰提供空舰联络的频率和呼号。

7月21日下午15时15分,“科卡特佩”号上的瞭望哨发现正在以高速向自己进逼的F-104战斗机编队,虽然初步判明是己方的机群,但埃尔卡亚上校仍然有些担忧,因为这些友机既没有摇动机翼表明没有敌意,也没有通过无线电进行联络,而是远远地在军舰的防空火力射程之外盘旋,看样子似乎也在识别敌我。出发前土耳其海军司令部没有给他们和空军的联络渠道,3艘驱逐舰不得不轮番使用旗语、灯语试图与机群沟通,甚至在通用的无线电频率直接用明语向机群喊话。水兵们此刻恨不得让军舰桅杆上的星月旗大点、再大点,好让那些目空一切的飞行员看个真切。

就在此时,第一攻击波的飞机突然急跃升爬高,接着就以攻击队形,对3艘驱逐舰实施了轰炸。在突如其来的打击下,3艘军舰完全被打懵了,舰上完全没有做应对的准备,甚至为了向机群“展示”自己是友舰,3艘军舰还特地横过来,以便让飞行员看清桅杆上的国旗。这个“友善”的举动使3艘军舰完全成了靶子。好在F-104是战斗机,对地攻击不是强项,土军飞行员也不敢用F-104实施大角度俯冲攻击(怕到时拉不起来),只能用小角度轰炸或平桅轰炸这3艘毫无防备、正低速航行的军舰。虽然750磅的炸弹接二连三地投向3艘军舰,但多数炸弹都掉进了海里,激起了五六十米的巨浪,这给后续的飞行员带来了极大的威胁,他们不得不驾机在巨浪中穿行,稍有不慎就可能一头扎进浪里被带进海里,严重地妨碍了后续飞机的投弹。

结果只有1枚炸弹击中了“科卡特佩”号舯部的轮机舱,巨大的爆炸剧烈地摇晃着2500多吨的驱逐舰,全舰官兵如同玩具一般在爆炸的冲击波和震动中摔得七荤八素,连在舰桥内指挥的舰长古文·埃尔卡亚上校也随着剧烈的摇晃摔倒在地。随后伤员凄厉的哭喊声、幸存者的叫骂声和舰上刺耳的警报声响彻了全舰,甚至连几海里外的帕福斯港都能听到。

没等埃尔卡亚命令开火,被激怒的水兵们就自发行动起来,127毫米主炮、40毫米和20毫米高射炮都对着空中的飞机喷吐出了愤怒的火舌!“科卡特佩”号的炮手表现不错,尾主炮击落了1架F-104G战斗机(编号64-17783),飞行员跳伞逃生,随后很快被“科卡特佩”号的水兵捞了上来。当这个浑身湿漉漉的倒霉鬼以为自己当了希腊人的俘虏的时候,登上一片狼藉的“科卡特佩”号时瞬间懵了——这是己方军舰,上面的人都是不折不扣的土耳其人。

但“科卡特佩”号向基地通报情况时,基地指挥官根本就不信他们遭到了误击。基地反复要求“被俘”的飞行员提供各种具体细节,比如他毕业的学校和熟人的名字等,以便向土空军核实情况。

“阿达特佩”号和“卡克马克元帅”号驱逐舰虽然也遭到了轰炸,所幸多数炸弹是近失弹,总算还能航行。受伤最重的“科卡特佩”号轮机舱中弹,动力丧失,埃尔卡亚上校大概是在当天的战斗中脑子最清醒的一个,他一面命令本舰的损管和消防人员尽力控制火势,一面紧急发电给海军司令部,要求立即联络空军那些家伙,别再炸了。他理智地没让另外2艘军舰营救己舰人员,而是让2舰立即向本土返航。“科卡特佩”号由于丧失了动力,无法抽水,导致火势失控,最终舰长埃尔卡亚上校不得不命令弃舰。

但此时土空军的第2攻击波44架飞机已经上路了,第111、112中队和191中队的F-100战斗轰炸机和F-104战斗机组成的混合编队在泽基·基里奇少校的指挥下正风驰电掣般地赶来。很快这2个中队就飞到了帕福斯港,他们见到了正漂在海面上痛苦挣扎的“科卡特佩”号,以及正在狼狈逃跑的“阿达特佩”号和“卡克马克元帅”号。

土军飞行员丢下垂死的“科卡特佩”号,对着正在狼狈逃跑的2艘驱逐舰狂轰滥炸,但此时驱逐舰已经不是刚才毫无防备了,2舰开足了马力在海面狂奔,并且不断地实施机动以避开飞机的轰炸。而且这次土耳其军舰上的水兵再也不像刚才那样傻乎乎地拼命联络机群,而是在机群逼近军舰之前就火力全开,用127毫米主炮和40、20毫米高炮猛烈开火,密集的火力组成的弹幕瞬间就让天空布满了高射炮弹爆炸形成的弹云,怀着复仇心理的炮手们超水平发挥,准头颇佳,又先后击落了1架第111中队的F-100D(编号55-2825)和1架112中队的F-100C(编号54-2083)战斗轰炸机,2名土耳其空军飞行员根本来不及跳伞,随机阵亡。

见到两名战友的飞机坠入爱琴海,部分土耳其飞行员心中怒火中烧,但他们没敢去死磕负隅顽抗的“阿达特佩”号和“卡克马克元帅”号这2个“刺头”,倒是掉头对着已经弃舰逃生的“科卡特佩”号舰员乘坐的救生艇进行了扫射。所幸当时的公海上各国舰船飞机往来穿梭不断,基里奇少校没有完全丧失理智,他立即在无线电里厉声训斥扫射救生艇的飞行员——“马上停止,你们这帮混账东西!”

再加上土耳其飞行员对海扫射的准头欠佳,这才没有导致倒霉的土耳其水兵伤亡进一步上升。

抛开逃回土耳其的“阿达特佩”号和“卡克马克元帅”号驱逐舰不说,“科卡特佩”号的幸存者的苦难显然并未结束,他们在当天晚些时候遭遇到了暴风雨的袭击,几艘救生艇在风浪中失散了。部分水兵在次日天亮后被土耳其船只救起,包括舰长在内的49人被以色列船只救起,还有部分人被英国军舰救走。

但土耳其政府似乎并不关心这批官兵的死活,他们更在意的是空军上报的“大捷”。土耳其外交部在拿到空军确认击沉1艘希腊驱逐舰并重创2艘的消息后,立即召见希腊大使,向希腊军政府提出强烈抗议,并且警告说如果希腊不停止对塞岛的军事介入,土耳其就将对希腊诉诸武力。希腊大使当场破防,指责土耳其人“无中生有,贼喊捉贼”,并且义正辞严地表示,想要打,尽管来。

眼看着一场北约国家间的战争箭在弦上,时任美国国务卿的基辛格不得不连夜亲自出马,与希土领导人举行电话会谈,试图调停双方的矛盾。

7月22日,土耳其海军在2艘驱逐舰逃回梅尔辛港,事件的经过被土耳其海军司令部知悉,立即派人到空军司令部交涉,这时空军才知道事情的线时,暴跳如雷的土空军的埃米纳姆·阿尔普卡亚将军亲临穆尔特基地,向飞行员们播放了他和海军交涉的录音,这群飞行员顿时呆若木鸡,他们这才知道他们昨天炸了自己的军舰。但他们极力为自己辩护,声称当时他们不下十次向基地确认是否是敌舰,基地全都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阿尔普卡亚更是火上浇油,暴怒地命令所有人“都给老子闭嘴,否则军法从事”。随后他离开基地,继续回去和海军交涉此事,海军自然也不想把这件丢脸的事公开,于是双方心照不宣地达成了共识,所有知道此事的人全部接到了警告,不得对外吐露半个字。

此事最终被国际舆论知道要到7月25日了,搭救了49名土耳其海军官兵的以色列商船抵达海法港后,船上的土耳其官兵还不知道政府和军方已经下了“禁口令”,将真相全部告诉了以色列人。犹太人没打算替土耳其人保密,于全世界都知道土耳其人搞了一出大乌龙,一时间“欢乐的气氛”被口口相传。

为了补偿沉没的“科卡特佩”号驱逐舰造成的土耳其海军水面舰艇实力的空缺,美国于1974年8月7日将“基林”级驱逐舰DD-859“诺里斯”号移交给土耳其海军,舰名沿用“科卡特佩”号,被称为“科卡特佩II”,舷号同样沿用D354这个舷号。

误击事件使得土耳其再次成了国际社会的笑柄,最终打了自己嘴巴的土耳其政府和军方则对此事长期保持了沉默。虽然全世界都知道是土耳其空军的飞机炸沉了自家海军的“科卡特佩”号驱逐舰,但土耳其官方长期一直坚称该舰是在暴风雨中因机械事故沉没的。另外土方参战老兵多数都严守“禁口令”,使得土方的资料仅限于当年被营救的土水兵的一手信息,其他的则被作为国家机密至今列为绝密。

“科卡特佩”号舰长埃尔卡亚上校虽然向外界吐露了部分实情,但土高层考虑到他毕竟是在不知“禁口令”的情况下才透露的,此外他在误击事件中表现可圈可点,同时也是为了堵住他的嘴巴,埃尔卡亚在此后一路平步青云,最终当到了土耳其海军总司令。

但在误击事件中死伤的200多土耳其水兵和飞行员的家属想要知道的真相,至今仍然沉睡在土耳其军方的保险柜里,等待着有朝一日能够重见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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